【口述历史】农业院社区服务中心魅力《人·物》——宋增翔（一）

前言

一花一叶，一人一物，大时代的小人物，小人物的大时代，分享我的故事，记录欢笑忧愁。口述历史魅力《人·物》，是农业院社区服务中心以纪实的方式收集民间记忆，听百家讲述生命故事，促进文化自觉。

讲述人：宋增翔

访谈人：胡梦珂、常晓莹、王赛赛

整理人：王赛赛

拍照人：常晓莹

访谈时间：2017年3月9日

访谈地点：农业院社区宋增翔家中

本期魅力人物简介

宋增翔，男，现年83岁。1934年3月出生于河南省新乡县。先后就职于新乡县公安局、焦作市专署公安处、河南省公安厅，1995年退休。

这是李长春原来在这当书记的时候，我当劳模时照的相，94年的时候。

这个也是我的照片，当时这个建筑工人用那个竹板搭的台子，忽悠忽悠的，他们说你年龄大坐下边吧。

这是我们夫妇俩入党五十周年发的纪念章，实际当时我俩都已经入党60多年了。

大动荡下的童年

我老家是新乡获嘉县。我父亲开始是给人家打工，家里特别穷，他信天主教，那时候老百姓是怎么信的天主教呢？是因为人家来传教的时候，谁家穷没啥吃的，你只要信教就给你发两斗米，以此来赈济你，这个教会为了传教就用的这种方法。当时只要你家穷，信教了，背2斗米就回家了。这是我祖父在的时候讲给我，解放前我祖父就已经去世了，他当时是73，73岁不在了。抗日战争时期我还很小，但还是有些记忆的，在我记忆中那时日本鬼子已经是不行了，不像原来那样来回调动。有些是真的日本鬼子，有些则是抓的壮丁，这些壮丁有中国人，也有朝鲜人。日本鬼子在河南时根本就没有到洛阳，我也是小时候听说的，洛阳洛阳，日本人的旗帜是太阳旗，他不能到洛阳，他们一到洛阳就该落啦，当时有这么种说法。日本鬼子在的时候，他们的据点都是有那个战壕，有寨墙挡着，老百姓不能出入。那时候大人小孩进这个城门，都有一个皇协军和一个日本鬼子站岗，如果有人过城门，必须到站岗的日本人前面鞠躬，不鞠躬他拿刺刀刺你。记得日本鬼子被赶跑的时候，所有人都是在平寨墙，先把寨墙平了，这样就可以来回出入了。日本投降时我八岁，我们那个地方解放的早，那时候一撒那个传单，说是日本投降啦，满大街的大人小孩都高兴地不得了，很多人放鞭炮庆祝！

我父亲在我小时候是教学的。我那时才3、4岁，就得跟着他念《三字经》、《百家姓》、《弟子规》这些当时的启蒙读物。那时候分洋学、私学。洋学就是新式学校，私学就是旧式私塾，上私塾就得背这些。读完这些启蒙读物，然后就是《上下论语》了，我跟着父亲学，《上下论语》一共念到第七篇，《下论语》没念完就不念了。当时是这么背的：先分开来背，一段一段地背，然后是通篇背，通篇背也会了以后，就是老师提问，不管老师从哪开始提问，都得会接的上，不然的话就得重背。这三个阶段完了以后，才会换书，接着还是背。所以念私塾的方法很讲背书的技术。当时只是背《上论语》、《下论语》，根本没有现在的数学等这些现代学科。到了后来，我父亲不教学了。那时跟一群小孩在玩，一些小孩领着我，说别上私塾了，整天背书多没意思，你到中心小学，在中和镇那里，可比私塾好学多了，都是白话文。我听了以后，感觉很有趣，于是也没跟大人说，就跟着他们去了。

到那报了个名，然后学校安排我上二年级，我就到二年级去了。到二年级以后老师问我：“你原来没上学？”我说上了，他问我上的什么，我说念私塾了，他说念得啥，我说《下论语》，他很诧异，说：“那你怎么来二年级了，这不太低了，你去三年级吧。”于是我又到三年级。那时候正好三年级的老师去县里边集训，所以班级秩序可乱，只能马马虎虎的念。我原来读私塾的时候兴趣不大，一读这个小学的白话文，立刻就有了兴趣。而且以前上私塾时背书背出经验了，所以一背这些白话文感觉特别简单，跟玩似的。当时老师去县里集训，那里乱糟糟的，尤其三四年级乱的很，然后校长亲自去坐镇三四年级，整顿秩序，校长见到我之后，发现我背书背的特别快，于是又把我从三年级调到四年级了。四年级10个学生，当时排座位是论个子高低，谁的个低谁坐前头，因为我个子低，于是一排位子，便把我排到第一排座位上去了。那时候还是日本统治下的，所以还学一点日语。

那时候校长上县里开会，让我给他写毛笔字。我跟我父亲上私塾时，他管得很严，白天让我背书，晚上的时候，院子里有个石桌，他便弄把椅子坐那，然后看着我研磨，学写毛笔字，就这样，不仅背书，也练毛笔字，所以虽然我当时只有八岁，但毛笔字也多少有了点基础。所以校长见我毛笔字还可以，于是让我写了以后，他专门拿上去县里边开会。

慢慢地就到了冬天，要期末考试了。因为我本来上过私塾，背书的基础很好，到中心小学这里以后，每天晚上还会弄一个小煤油灯和同学一块再读一会，所以最后年终考试，四年级十几个学生，我考了第一名，还领了15块钱的那种日本的什么票。

也就在这个时候，中和镇解放了。共产党军队去了以后，让学校的校长出来，问校长了一些情况。然后开始宣传共产党的政策，宣传共产党是老百姓的队伍，是为穷人当家做主的。听他们讲这些东西以后，我脑子里涌出一个念头，感觉这个队伍就是给老百姓出头的！街上有人提着灰桶在写标语，写的当然都是一些安定民心、宣传政策的东西。于是我就跟着看，一直从上午看到下午，也就是这个时候，我对共产党有了初步的印象，从心底认为这是老百姓的队伍，是为人民当家做主的。之前从谣言中听说的共产党怎么怎么厉害，现在也烟消云散了。后来我从中和镇到了王官营。王官营也是获嘉县的，在那里继续上小学。这个时候日本已经投降了，记得是德国先投降的，然后是日本投降，当时真的是举国欢庆啊。在王官营一段四年级后，接着就上五年级了，由于我算数不行，所以功课就有些跟不上了。不过那种大括号、小括号和去括号的一些东西，最后也还是学会了。

中学时代

后来，我父亲被请到小冀镇高村去教书了，我就跟着父亲去那里了。到了高村，因为他们那小学还不完善，后来他又让我从高村转到七里营，七里营办了很多私立中学班，于是我就去那跟着上了，这就到了中学时代了。但是这里的中学也不是很正规，在那上了有半年，就听说国立十中招生了，它也叫河南省立中正中学。这个中学有个来历，当时日本人来了以后，全国各地的学校因为战乱，都搬到西南地去了，中学生则是往西跑，有很多都跑到了西安、甘肃。这个时候呢，中国国民党的的一些元老们觉得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，这些流亡的学生都是国家的将来和希望，于是，他们联名给国民党中央政府提建议，要把这些流亡的学生召集起来，就地办学校，为国家的将来培养人才。在这样情况下，教育部开始采取措施，根据各省去的学生的多少，下发指标，有一个省给一个学校的指标，有一个省给两个学校的指标。这样呢，河南省得到了办一个学校的指标，于是在甘肃召集河南籍学生办起了这所中学，因为蒋介石也叫蒋中正，所以这所中学就叫“中正中学”，也叫国立十中。再后来日本投降以后，所有学校又往回迁，回迁的时候，开封城因为进不去，郑州当时也还很小，所以就把这所中正中学搬到了新乡。在新乡停留了一段时间，又迁到了郑州西边的石佛镇。这所学校虽然叫国立十中，但它有高师部、初师部，中学部，还有小学部，规模还是挺大的，它也是现在郑州四中的前身。我就是在它停留在新乡的这段时间上的中学。记得当时学校招生，我和一个同学一起去参加考试，考上了它的初中。在那上了没多久，这就解放了，然后我和这个同学一起回到新乡县，这时候县里也成立中学了，我父亲希望我们回来上学，而且他也认识一个教育科长，于是我又转了回来，继续在小冀上中学。那时候在学校里边整天唱歌，打过长江去，解放全中国，后来国民党败逃台湾，我们也是整天喊口号。